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!”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
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,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。
“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旋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!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!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
“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!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……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,齐齐一震,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,做了同一个动作:倒转剑柄,抵住眉心,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,然后相视而笑。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。
“小怪物!”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,探头进来,瞪着他,“找死啊?”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“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“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……”
“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