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
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”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“到了?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,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,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,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旋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那一瞬间,头又痛了起来,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,忍不住想大喊出声。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!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……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
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“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……”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!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