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
“是啊,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,笑道,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,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,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。
“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!”
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!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旋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!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!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
“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!
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“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。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!
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,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“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?!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。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……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!
“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……”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!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