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，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，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，也终于是油尽灯枯，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
    “谷主……谷主！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
    中原和西域的局势，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，正邪之分，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，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，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，所有的表面文章，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，重开一战！。

    “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，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摔落雪地。！”

    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，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
    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，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

    “说，瞳有什么计划？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，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，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“瞳一惊后掠，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！

    她微微笑了笑：“医者不杀人。”。

    旋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，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
    “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！

    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，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，又喝了一口药酒，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，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！

    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，随即暗自感激，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，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，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，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，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

    “一切灰飞烟灭。！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“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
    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！

    “当年那些强盗，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，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，“烧了房子，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，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，被封了记忆，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。

    “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使？”薛紫夜一惊，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！

    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
    “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……

    她怔在原地，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，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

    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
    是小夜姐姐回来了！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，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
    ““老七？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！

    “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四面冰川上，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！。

    妙风大吃一惊：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，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？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