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!”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!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
教王脸色铁青,霍然转头,眼神已然疯狂,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!。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旋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顿了一顿,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,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:!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!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!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“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!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。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!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“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……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“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!
“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……”
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