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。
“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!”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!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“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!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旋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!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!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“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!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“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……
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
窗子重重关上了,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,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,便转开了视线——旁边的阁楼上,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,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。仿佛跃跃欲试,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。。
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“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!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……”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