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。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”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不错,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,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!而这边,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,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,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,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。!
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大光明宫?!。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旋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!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
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!
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,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。。
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!
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““小心!”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……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““就算是好话,”薛紫夜面沉如水,冷冷道,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……”
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