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”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
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。
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,放下菜,立刻逃了出去。。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旋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“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!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“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!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“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,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,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,脸成了青紫色,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,生生将自己勒死!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!
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。
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“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!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……
从哪里来?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
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
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“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……”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。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!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