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
    “迎娶青楼女子，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，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，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，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！”

    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
    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，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！

    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

    “好，告诉我，”霜红还没回过神，冰冷的剑已然贴上了她的咽喉，“龙血珠放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八弟，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，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
    “想去看看他吗？那么，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，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，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，她用尽全力挖下去，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
    旋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一只手刚切开伤口，另外几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、接合血脉、清洗伤口、缝合包扎。往往只是一瞬间，病人都没来得及失血，伤口就处理完毕了。！

    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！

    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

    “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，没有一个人出声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，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，然后抬头：“请转身。”！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蠢材，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？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，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，“摩迦一族的覆灭，那么多的血，你全忘记了？那么说来，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，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，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“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，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。。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！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被控制、被奴役的象征。。

    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？。

    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，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，哽咽着，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
    “他继续持剑凝视，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，鬼魅不可方物。。

    “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
    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！

    “他笑了起来，张了张口，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，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，始终未能说出话来，眼神渐渐涣散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！

    他又没有做错事！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