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”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!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旋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,“你们先下去,我给他治病。”!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
“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!
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!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“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……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“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!
“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……”
“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!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