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”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“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!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旋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!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
血封?瞳一震: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,难道自己……。
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!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!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……
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“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!
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……”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,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,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,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