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,种种变乱接踵而至,身为保护人的自己,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“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!”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!
瞳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,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她。。
旋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“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!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!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
“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,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,嘶声呼唤。。
““不杀掉,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,淡然开口,眼里没有丝毫喜怒,更无愧疚,“而且,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,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!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……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“妙风无言。。
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……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,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,活活把自己扼死!!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,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,她没有惊动,就自己一个人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