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愚蠢！你怎么还不明白？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

    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其余八剑对视一眼，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，重新聚首，立刻也追随而去。。

    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！

    出来的时候，感觉风很郁热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，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？这些江湖仇杀，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，真是扰人清静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
    “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！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旋谷口的风非常大，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
    “梅花如雪而落，梅树下，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，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！

    妙水哧地一笑，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：“这个啊，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！

    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！

    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。

    他盯着飞翩，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，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，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，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，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，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，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！。

    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，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。！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
    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！

    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，她微微打了个哆嗦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带着众人，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，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，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，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？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……

    “想要死？没那么容易，”妙水微微冷笑，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，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，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，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，一直到死为止。”

    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挥了挥手，示意侍女们退出去，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记得了吗？十九年前，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，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，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，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，听到我呼救，冲进来想阻拦他们，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。

    “你叫谁明介？”他待在黑暗里，冷冷地问，“为什么要救我？你想要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绿儿，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，转头吩咐丫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喀喀，没有接到教王命令，我怎么会乱杀人？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，只是咳嗽着苦笑，望了一眼薛紫夜，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，又怎么会……”。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“你不想看她死，对吧？”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，开口，“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？她已经触怒了教王，迟早会被砍下头来！呵呵……瞳，那可都是因为你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