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
瞳垂下了眼睛,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,耳畔一声风响,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,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,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,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。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!”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!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
除了对钱斤斤计较,谷主也是个挑剔外貌的人——比如,每次同时出现多个病人,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先挑年轻英俊的治疗;比如,虽然每次看诊都要收极高的诊金,但是如果病人实在拿不出,又恰好长得还算赏心悦目,爱财的谷主也会放对方一马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“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旋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!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!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“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
“哟,早啊!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,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,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。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永不相逢!。
“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……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
薛紫夜沉吟片刻,点头: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,即可。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。
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居然能让她都觉得惊心?!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……”
“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!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