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

    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。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，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，那么……！”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

    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，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，另一只手探了出来，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，微微在空气里痉挛，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，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不许杀他！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，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！

    他身形一转，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，手指一搓，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，他翻身掠上蛇背，远去。。

    旋明介走了，霍展白也走了。。

    “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！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：“高勒呢？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，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？！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，不慎走火入魔，”妙风一直弯着腰，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，声音清清楚楚传来，直抵耳际，“经过连日调理，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，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……这是什么？他的眼睛，忽然间就看不见了！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我一定，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
    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。

    随着他的声音，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，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，动作缓慢，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，拿出了钥匙，木然地插了进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
    后堂里叮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……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
    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，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，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，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，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，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，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！

    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