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”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!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旋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!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!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
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“金针?”霍展白一惊,“他……被金针封过脑?”。
“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。
“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!
风从车外吹进来,他微微咳嗽,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……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“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“小心!”!
“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……”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窗子重重关上了,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,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,便转开了视线——旁边的阁楼上,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,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。仿佛跃跃欲试,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。。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!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