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，面无表情，“给我。”

    ——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！

    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
    “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，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，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，忽然摊开了手：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！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

    “哎，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？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，她苦笑了起来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，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！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，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，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？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？”。

    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！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我一定，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，失声说了一个字，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风雪的呼啸声里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，凄凉而神秘，渐渐如水般散开，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，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，漆黑的夜里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！

    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！

    “这位客官，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，开口招呼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！

    教王冷笑：“来人，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“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
    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，直插入地，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，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眼看着，冷笑：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，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！

    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
    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，势如水火。……

    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，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

    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，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！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！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里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，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！

    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，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，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，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