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
从哪里来?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”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妙水在一侧望着,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?瞳已然不再反抗,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,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!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!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旋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。
“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:“虽然,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,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!
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,落英如雪覆了一身,独自默默冥想,摇了摇头。不,还是不行……就算改用这一招“王者东来”,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!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
“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!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……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“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!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……”
“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