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!”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
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旋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!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!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!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怎么办?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他用剑拄着地,踉跄着走过去,弯腰在雪地里摸索,终于抓住了那颗龙血珠。眼前还是一片模糊,不只是雪花,还有很多细细的光芒在流转,仿佛有什么残像不断涌出,纷乱地遮挡在眼前——这、这是什么?是瞳术的残留作用吗?!
她微微颤抖着,将身体缩紧,向着他怀里蜷缩,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,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,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,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,蹭了蹭,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……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“没有风,没有光,关着的话,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。”她笑着,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,“你要慢慢习惯,明介。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。”。
“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“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……”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。
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!
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