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。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。
“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!”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!
不远处,是夏之园。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然后,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,毫不犹豫地回过手,“嚓嚓”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!!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旋是幻觉?。
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!
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
“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!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“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。
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!
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“薛紫夜不置可否。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……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“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,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。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,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。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,搭着脉,蹙眉想了很久,没有说话。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!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……”
“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!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