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
那一刹那,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,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: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。
“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!”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!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旋永不相逢!。
“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!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!
“是。”四个使女悄无声息地撩开了帘子挂好,退开。轿中的紫衣丽人拥着紫金手炉取暖,发间插着一枚紫玉簪,懒洋洋地开口:“那个家伙,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——总是让我们出来接,实在麻烦啊。哼,下回的诊金应该收他双倍才是。”
“而且,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,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——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,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。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!
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“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,眼睛开了一线,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!
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。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……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
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“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……”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