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!”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“薛紫夜!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,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,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,“醒醒,醒醒!”
死女人。他动了动嘴,想反唇相讥,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旋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!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。
——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,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,然而为了某种考虑,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,只要一旦发动,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,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!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。
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……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“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。
“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“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……”
“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!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