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“他无法回答,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,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,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,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!”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!
十二绝杀
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
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!
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,她微微打了个哆嗦。。
旋它是极其残忍的毒,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,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,七日之后,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。而那之后,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,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,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。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……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。
“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“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……”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