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!”
“明介,好一些了吗?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。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“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
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。
旋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!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!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!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,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,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“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……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!
“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……”
“大惊之下,瞳运起内息,想强行冲破穴道,然而重伤如此,又怎能奏效?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,却无法移动丝毫。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