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
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!”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!
他迟疑了一下,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。
旋薛紫夜沉吟片刻,点头: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,即可。”。
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!
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。
“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,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,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。
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!
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。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!
薛紫夜眉梢一挑,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“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这是哪里……这是哪里?是……他来的地方吗?……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然而,夏之园却不见人。。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,脸色苍白,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,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,闪过一丝冷嘲。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,却始终不敢拔出,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,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,竟是不敢对视。!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……”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可惜,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,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。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,救活了那么多的人,却不能叫醒你。。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!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