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
    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，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！”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，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！！

    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
    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嘎。”雪鹞在风雪中盘旋，望望远处已然露出一角的山谷，叫了几声，又俯视再度倒下的主人，焦急不已，振翅落到了他背上。。

    “他缓缓跪倒在冰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！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！

    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！

    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
    “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，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。

    她的手衰弱无力，抖得厉害，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，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，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，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
    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，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，从未示人，却也从未遗落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为了这个！真的是疯了……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？！。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！

    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，种种变乱接踵而至，身为保护人的自己，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
    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

    “死小子，居然还敢跑出来！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，一把将他提起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。

    “你拿去！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，薛紫夜抬起头，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，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，才和你血战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不要担心，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，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，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，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！”！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