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

    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，那么，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？！”

    “妙风？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那些怒潮汹涌而出，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，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！

    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
    那是七星海棠，天下至毒！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？。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！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旋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！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！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

    如今这个，到底是哪一种呢？难道比自己还帅？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，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，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，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
    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
    门关上了，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，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，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，故有此一劝。可是，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，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？！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，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，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，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！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，四个使女点头，足尖一点，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，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一睁开眼，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，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默默地趴伏着，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，剧毒一分分地侵蚀，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，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……

    “反正，”他下了结论，将金针扔回盘子里，“除非你离开这里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！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，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，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，轰然落下！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。

    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，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！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黑暗裂开了，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，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笑着放下手，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，他躬身致意：“谷主医术绝伦，但与内功相比，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？”！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