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妙火点头，悄然退出。
从六岁的那件事后，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，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，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，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，忽地横手一扫，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
她咬紧了牙，足间霍然加力，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，用尽全力掠向对岸，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，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瞳！”。
“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！”
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，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，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，她也慢慢知道：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，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，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，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，甚至，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，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！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
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“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！
血封？瞳一震：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，难道自己……。
旋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“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，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！
老人一惊，瞬间回过头，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！
“死女人，我明明跟你说了，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，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，“他是谁？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！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？见鬼！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！”
“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，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，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，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，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！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！
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“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，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，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，开始挖掘。！
“薛紫夜！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，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，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，“醒醒，醒醒！”。
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那是她的雅弥，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，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，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！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……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，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，勒住了他的咽喉。
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，原来，却是她刺杀了教王！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，她抢先动了手！。
“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“然后，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。
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！
“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然而，曾经有过的温暖，何时才能重现？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