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“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!”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薛紫夜愣了一下,抬起头来,脸色极疲倦,却忽地一笑:“好啊,谁怕谁?”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
铜爵的断金斩?!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!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旋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!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
“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!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“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。
“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……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!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……”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