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这样又过去了三天。!”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旋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!
然而,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,也机灵得多,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,四肢无法移动,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,发出了一声惊呼:“小心!瞳术!”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
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谷主,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?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?”她尚自发怔,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,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,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,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,却连续来了八年,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?”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……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
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。
“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,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,“我上不去啊。”!
“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……”
“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她拿过那卷书,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,面有喜色。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,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,感觉透不出气来。!
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