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
离开药师谷十日,进入克孜勒荒原。
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”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!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黑暗里,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,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,爆发出了怒吼:“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快放我出去!该死的,放我出去!”。
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旋“再见,七公子。”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,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,忽然间一翻手腕,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!。
“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!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!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。
“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然而,刚刚转过身,她忽然间就呆住了。!
秋之苑里,房内家具七倒八歪,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“你不想看她死,对吧?”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,开口,“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?她已经触怒了教王,迟早会被砍下头来!呵呵……瞳,那可都是因为你啊。”……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薛紫夜蓦地一惊,明白过来: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,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?!!
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……”
“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她逃了!”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——视线外,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,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。!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