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大了，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，将身上的长衣解下，覆上她单薄的肩膀，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

    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
    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，穿着一身白衣，嘴角沁出了血丝，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，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，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，发现大半年没见，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”

    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。

    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！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

    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
    “也是！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，捶了一拳，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，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，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！”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只是一刹那，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，将她逼到了窗边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犹自迟疑，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，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？。

    旋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，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，腰畔空空，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，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，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，会变成这副模样！！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，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，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！小霍，你不知道吗？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，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五十招过后，显然是急于脱身，妙风出招太快，连接之间略有破绽——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，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！

    “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九连环啊……满堂红！我又赢了！你快回答嘛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？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！

    “求求你，放过重华，放过我们吧！”在他远行前，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，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极力控制着思绪，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，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，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，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，依稀的血迹。显然，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，终于力竭。。

    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，望着外面的夜色。

    “看啊，真是可爱的小兽，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，微笑道，“刚吃了乌玛，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

    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。

    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
    “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，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！

    “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