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
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”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,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,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!!
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!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旋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!
已经到了扬州了,可以打开了吧?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,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——没有药丸!
“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,来不及睁开眼,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,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,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!
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!
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。
“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。
“嚓”,轻轻一声响,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,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!。
“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!
绿儿红了脸,侧过头哧哧地笑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,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,一下子痛醒了过来。……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喀喀,”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,喃喃咳嗽,“差一点着了道。”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“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……”
“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