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,他的手抬了起来,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“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!”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!
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,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,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,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“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!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旋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“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!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!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“雪怀?”她低低叫了一声,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,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。!
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。
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。
“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,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……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
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,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!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!
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