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
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!”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“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!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。
旋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
“瞳握着沥血剑,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,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?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,影响到自己了?!
那一瞬间,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,抱着自己的双肩,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,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,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。
“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!
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“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“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。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……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。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!
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。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