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
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

    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，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？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？”瞳淡淡开口，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，“这一回，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！”。

    “还不快拉下帘子！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！”

    她走在雪原里，风掠过耳际。。

    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，便睁开了，正好和他四目相对。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，只是一眼，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，全身悚然。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，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？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脱口大呼，撩开帘子，“快住手！”！

    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

    他摸着下巴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——忽然间蹙眉：可是，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？！

    笛声如泣，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，低眉横笛，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，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，而天涯，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，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，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，只是一夜过去，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
    ““这个，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！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。

    “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她医称国手，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
    “女医者，你真奇怪，”妙水笑了起来，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，饶有兴趣地发问，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？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，还要救他呢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，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。。

    “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！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
    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……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

    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，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
    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！

    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，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，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，“这样就好了，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，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日落的时候，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，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！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