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上放了他!”她无法挪动双足,愤怒地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,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,“还要活命的话,就把他放了!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!”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“再扔出去。再叼回来。!”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!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“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!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旋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!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“嘎!”雪鹞不安地叫了一声,似是肯定了他的猜测,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。。
“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!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“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……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!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……”
“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嚓!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,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!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