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可为什么这一刻，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，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？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“那年，十岁的太子死了。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，抄家灭门。男丁斩首，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。”薛紫夜喃喃道，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，“真可笑啊……宫廷阴谋，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。伴君如伴虎，百年荣宠，一朝断送。”。
““不可能！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，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，“你看，龙血珠已经不在了！药应该炼出来了！”！”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，算了算时间，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，淡然说：“从现在开始，薛谷主应养足精神，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！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
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。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，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！
她看着信，忽然顿住了，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旋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！
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！
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“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！
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，醒过来时，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。
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，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，分取他们两人！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，来不及回手相救，急速将身子一侧，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，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，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今晚，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，缓缓梳着头发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幽幽道，“前两天，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，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！
“为什么？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，低低发问，“为什么？”。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“杀气！乐园里，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！！
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“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教王举袖一拂，带开了那一口血痰，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，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，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，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，不急不缓叙述着：“好吧，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，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！瞳！”……
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出了这个关，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。
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“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瞳！”……”
“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！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