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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重奏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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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,左脚一踏石壁裂缝,又瞬间升起了几丈。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,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——那,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。

    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
    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
    “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!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七星海棠!在剧痛中,他闻言依旧是一震,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“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!

    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
    旋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
    “何时,他已经长得那样高?居然一只手便能将她环抱。!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
    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,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,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!

    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
    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
    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
    “雪狱寂静如死。!

    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……

    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

    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

    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
    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!

    “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
    在那个声音响彻脑海的刹那,那双明眸越来越模糊,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呼,极力抵抗那些连翩浮现的景象。是假的!绝对、绝对不要相信……那都是幻象!。

    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!

    那就是昆仑?如此雄浑险峻,飞鸟难上,伫立在西域的尽头,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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