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”
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!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“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!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
旋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!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,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,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。
“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!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“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……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
——沥血剑!。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“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!
“他在黑暗中睁开眼,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,黑白分明。……”
“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。
永不相逢!!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