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“只怕七公子付不起，还不是以身抵债？”绿儿掩嘴一笑，却不敢怠慢，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！”

    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，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！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
    廖青染没想到，自己连夜赶赴临安，该救的人没救，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
    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，那样坚实而温暖，梦一般的不真实。。

    “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！

    “喀喀，喀喀！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，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。

    旋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“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，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！

    身形交错的刹那，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，全身筋脉走岔，剧痛无比，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！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“他循着血迹追出，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，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，他登时惊觉，瞬间转身，身剑合一扑向马上！。

    “雪怀！”她再也按捺不住，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，“等等我！”。

    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！

    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？”擦干净了剑，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，对着霍展白冷笑，“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

    如今大仇已报，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？。

    “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有些不安：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，却不肯说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，飞身掠出，只是一探手，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，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，“嚓”的一声，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……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
    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她继续轻轻问。！

    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，原来，却是她刺杀了教王！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，她抢先动了手！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，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如此之大，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，穿过茫茫的冷杉林，铺天盖地而来。只是一转眼，荒凉的原野已经是苍白一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