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
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。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!”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!
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
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,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,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,缓缓摩挲着,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。他也知道,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,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。!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。
旋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“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!
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。
“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!
他忽然觉得安心——。
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。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“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!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……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。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!
“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……”
“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真不知?”剑尖上抬,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!
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,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