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

    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
    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，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金杖的伤！”她蓦然认了出来，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？”！”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！

    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，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，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，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？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，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，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，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？

    “最后，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
    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。

    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他惊呼一声，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旋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

    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！

    金杖，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？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？你知道了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，做一只狗吗？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，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，声音轻如梦呓，“做梦。”

    “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！

    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。

    “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，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，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，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群山在缓缓后退，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”薛紫夜望着他，忽然轻轻道，“对不起。”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，喃喃着，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！”……

    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，你答应做我的奴隶；为了证明你的忠诚，你听从我吩咐，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，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，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？”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呵，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，只是称赞了一句，便转开了话题，“你刚万里归来，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，可爱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，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！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

    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