痴痴地听着曲子，那个瞬间，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

    “愚蠢！你怎么还不明白？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

    声音方落，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，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，鲜血冲天而起，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，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。

    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，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！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他说，低头望着她笑了笑，“等沫儿好了，我请你来临安玩，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！

    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，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
    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
    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
    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！

    瞳术？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？！。

    旋瞬间，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，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，将他吊上了高空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！

    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一切，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：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？”！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，否则，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，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，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！。

    他缓缓跪倒在冰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……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。

    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黑暗而冰冷的牢狱，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抬起头来，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只不过横纹太多，险象环生，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！

    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，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