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的时候，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，狼嚎阵阵。

    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，她用尽全力挖下去，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

    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，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，怔了一怔，却随即笑了，“或许吧……不过，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，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，“但现在，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！”

    “有！有回天令！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，“有好多！”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，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，“滚吧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

    然而身侧一阵风过，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，消失在枫林里。。

    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，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，素衣玉簪，清秀高爽，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，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
    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！

    “这个，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。

    旋声音方落，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，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，鲜血冲天而起，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，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医术绝伦，自然手到病除——只不过……”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，莫测地一笑，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：！

    薛紫夜……一瞬间，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！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
    “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，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！

    “要回信吗？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的情况如何？”他冷然问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！

    他默默地趴伏着，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，剧毒一分分地侵蚀，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，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
    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
    “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！

    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。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……

    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

    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

    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“教王的情况如何？”他冷然问。。

    “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疯子！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，死死盯着他，仿佛看着一个疯子，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？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！你还是不是人？”！

    “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，沉默地忍受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，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，微微躬身。！

    已经二十多天了，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？八年来，她从未去找过师傅，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，能顺利找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