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!”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!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旋所以,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
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
“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,我就……”!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!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抱、抱歉。”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,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,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,然而方一动身,一口血急喷出来,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——。
“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“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“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“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……”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