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“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!”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!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“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旋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“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!
“嘎——”在他一拳击碎药枕时,一个黑影惊叫了一声,扑棱棱穿过窗帘飞走了。
“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!
光顾着对付教王,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!教王死后,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,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,以免生变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。
““喂,你说,那个女人最近抽什么风啊?”他对架子上的雪鹞说话,“你知不知道?替我去看看究竟吧!”!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……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
在摩迦村里的时候,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。传说中,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,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,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——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“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“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……”
“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!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