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旋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!
“怎么忽然就差了那么多?”在三招之内就震飞了瞳的剑,霍展白那一剑却没有刺下去,感到不可思议,“你的内力呢?哪里去了?”!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连日的搏杀和奔波,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。。
“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!
永不相逢!。
“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!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……
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“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。
“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!
“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……”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