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灰飞烟灭。
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“七公子，七公子！”老鸨急了，一路追着，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！”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，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？这些魔教的人，都是疯子吗？。
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！
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，总算自己运气不错，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，忽然顿住了，站在冰上，肩膀渐渐颤抖，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：“小夜！雪怀！等等我！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！
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。
旋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！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
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！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“别看他眼睛！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，不等视线相接，霍展白失声惊呼，一把拉开卫风行，“是瞳术！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，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“教王闭关失败，走火入魔，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，此刻定然元气大伤，”瞳抱着剑，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，冷冷道，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，为了不让我起疑心，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！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“沉默许久，妙风忽地单膝跪倒：“求教王宽恕！”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！
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，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！。
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，却被他甩开。……
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
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，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。她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，刚一为难地摇头，那两个人一齐跪倒在门外。
本能地，霍展白想起身掠退，想拔剑，想封挡周身门户——然而，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。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，不要说有所动作，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。。
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。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！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……”
“妙风无言。。
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脸色苍白，再度脱口惊呼，“躲啊！”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！
那样寒冷的雪原里，如果再僵持下去，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？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，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，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