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
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“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!”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!
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!
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,齐齐一震,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,做了同一个动作:倒转剑柄,抵住眉心,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,然后相视而笑。。
旋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。
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……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
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。
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,她喃喃说了一句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,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!!
“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……”
“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。